长春人民广播电台 刘国君
以电子计算机、互联网技术为基础的新媒体的出现,不仅改变了传播方式,而且更对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乃至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结构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以传统媒体(广播)为载体的广播剧在新媒体时代何去何从?对于任何一个广播人来讲,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论上,我们都愿意相信广播剧不会消亡,会重新振兴找回自己曾有过的辉煌。但在残酷的市场面前,在广播剧创作和研究的具体实践中,广播剧的受众在流失,收听市场份额在萎缩也是不争的事实。广播剧的确是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广播剧人,关心广播剧的人都不能不思考广播剧的未来。本文试图在新媒体传播时代的大背景下,从广播剧双重属性的角度,对广播剧振兴与发展指出一条可能的路径,为广播剧的创作实践提供一个可资借鉴的理论支持,为广播剧的理论研究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一、 正确区分广播剧的媒介属性和艺术属性,是振兴广播
剧的理论前提
广播剧正式诞生于1924年1月15日,距今已有将近90年的历史。广播是人类首次利用电波作为媒介、声音作为手段进行信息传播的大众媒体,而广播剧“是把声音世界中的人声、音响效果和音乐三种因素作为表现手段创造听觉形象,并借助听众的想象、联想的能力,产生闻其声如见其人,如临其境的艺术效果”[1]。没有广播就没有广播剧。在广播产生之前,仅靠声音来塑造形象的艺术品种早已存在,但只靠听觉来接受的艺术品种却全赖广播的产生和发展。因此,广播剧首先是广播这种大众传媒传播信息的一种方式,和新闻节目、谈话节目一样,它首先是广播媒介的传播形式,但广播剧和以客观、公正性为本质的新闻节目在传播形态上又有着明显的区别,“广播剧运用戏剧技巧塑造人物,描绘场景,展现剧情,揭示主题”[2],是独特的虚构艺术。我们把前一种特点称为广播剧的广播媒介属性,后一种称为广播剧的广播艺术属性。从广播剧的媒介属性看,它只是广播的节目形态之一,传播形式之一,它既然能够产生,当然也就能够被别的形式所取代。广播发展到今天,节目形态、节目语态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新的节目在产生,旧的节目在消亡,从这个意义讲,我们没有理由说广播剧就一定不会被淘汰。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广播剧又具有广播艺术属性。正如前文所言,作为用声音来反映世界的独特的艺术语言,广播剧具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和意义,作为人类艺术地表现世界的一种认知形态和成果构成了多元化艺术世界的一部分,缺少了广播剧的存在,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所以它可能式微,但不会消亡和取代。因此,广播剧要想起死回生,甚至再现辉煌,首先要做的第一点就是在理论上正确认识到它所具有的这种双重属性,并将之分离,弱化广播剧的媒介属性,改变广播剧只能在广播上播出的固有观念,将播放内容与播放媒介分离。广播只是广播剧的播出渠道和媒介之一,就像电影既可以在电影院放映,也可以在电视上观看一样。如果说在广播剧诞生的早期,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广播剧与广播密不可分,脱离了广播这个媒介就不可能存在,那么,在新媒体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广播剧脱离开广播媒介而独立存在不但是必要的,而且是可能的。CD光盘、互联网、手机都是广播剧的新的媒介手段,这不仅扩大了广播剧的传播范围,改变了人们收听广播剧的习惯,为广播剧寻找到新的收听人群;而且更重要的是将会改变广播剧的生产方式。为移动媒介、为互联网、为手机这些新媒体生产广播剧的结果,将使广播剧的节目形态、话语方式产生深刻而长远的改变,这无疑会大大丰富和激发广播剧的创造力,为广播剧开辟更加广阔的发展前景。其次是相应地强化广播剧的广播艺术属性,将广播剧上升到一个与小说、音乐、戏剧等艺术形式一样的独立的、有自己独特语言的艺术体裁的高度,从实践中,特别是理论上对广播剧艺术的本质、特点、构成要素、表现形式、审美特征、创作规律等问题进行一种本体论的研究,致力于构建一个完整的广播剧语言体系,创建一个崭新的广播剧美学体系,并反过来强有力地作用于广播剧创作实践。如果说第一点决定着广播剧的生死问题,那么第二点则决定着广播剧的兴衰,而是兴抑或是衰,除了取决于广播剧研究的自觉之外,更取决于在对广播剧的研究和创作中能否做到与时俱进,取决于广播剧的创作和理论研究在互相依赖,互相促进中能否充分地体现出时代要求和时代精神,亦即能否建立起一套紧跟时代步伐,体现时代本质,具有时代生命力的广播剧理论,并能够有效地指导广播剧的创作实践。
二、坚持正确的创作方向和先进的创作理念,是振兴广播剧的现实基础
任何艺术创作都离不开最广阔的社会实践,不同的时代产生并滋养不同的艺术,同时制约着艺术创作的观念和方向,影响着艺术创作的水平。但另一方面,艺术又是具有着主观能动性和独立性,因此,即使是在同样的社会环境和时代精神氛围里,艺术家也有着自由选择创作理念和主张的自由,从而使艺术创作呈现出多元化、多样化的特征。当前的中国就其社会形态而言,表现出明显的个体社会的特征,它既是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并为其所决定的,同时又是对改革开放前集体主义社会的反动,是对中国传统社会的小农经济体制下形成的极端个人主义意识的回归和返潮。这种个体社会在意识形态上最突出的表现,一是个人主义精神的张扬,二是物质主义的泛滥。在所谓文化多元化、价值多元化的背后掩藏的其实是个人主义、物质主义的一元化,精神物质化,理想现实化,审美庸常化。而市场经济的不完善,传统道德的崩溃,为其提供了最合适的萌发的土壤和气候。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广播剧应当站在民主和公正的立场上,从人类的自由和福祉出发,自觉担起时代和未来赋予我们的使命,以批判的姿态擎起现实主义的大旗,反映真实的生活,真实地反映生活,成为直指人性最深处的、有生命、有灵魂的艺术。
首先,要改变广播剧目前题材单一的弊病,广泛开拓题材。广播剧要更加贴近生活、贴近现实,要敢于、勇于反映真实的现实生活。广播剧既要有关于主旋律的,反映重大事件的宏大叙事,更要把视角对准最普通、最普遍的下层民众的生活,真实地反映在大变革的时代里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既要反对从概念出发,回避现实,按照政策找题材,按照要求编故事的伪现实主义,又要反对掩饰和遮蔽现实、美化日常生活、神圣化普罗大众的伪理想主义倾向。广播剧应该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用声音去反映一个真实的、丰富多彩的世界,用声音为历史留下一份真实的记录。只为政治主题正确而把自己的创作局限于某个领域,只为评奖满足权力话语的要求而投机取巧进行创作,最终只会使广播剧失去最广大的听众,将自己置于永无后生的死地。另一方面,我们又要警惕广播剧创作中的庸俗主义倾向,以满足大众需要为借口,放弃责任,随波逐流,将物质主义的平庸和恶俗当成生活的本质做自然主义的展示,甚至肯定和追逐,在对受众的愚弄中完成赤裸裸的原始积累和利润实现,而对人民真实的生活状况没有任何的帮助。
其次、要反对思想性的简单化和肤浅化,深刻开掘主题。艺术是以表现人性为目的的,艺术水平的高低最终表现在对人性的复杂性的开掘和批判上。如果说对生活的真实反映是广播剧制作的生命力所在,那么,对人性的深刻挖掘则是广播剧创作的灵魂所在。所以广播剧不能只见事不见人。广播剧讲故事没错,讲一个好的故事更是一种追求,但广播剧最高的境界应该是在故事讲述、情节展开中塑造出典型的人物形象,并通过人物的命运揭示出人性的复杂性这个更重要的主题。广播剧要避免主题先行,反对图解概念。艺术是靠形象存在,靠情感动人的,任何主题、思想、价值,教育都必须服从形象的创造,并通过形象创造表现出来。否则,情节公式化、人物概念化的伪现实主义的创作倾向就会沉渣泛起,使作品失去审美价值。广播剧不能对人性进行简单的理解和表现,不要以为在伟人、英雄模范人物和反面人物身上加一点儿女情长就是人性,也不要以为让普通大众做一点损己 利人的事情就是讴歌他的人性的光辉和伟大了,这种矫情的表现只能体现出创作者对人性理解的浅薄和愚蠢。
总之,反映真实的生活,表现复杂的人性是广播剧现实主义最重要的创作方向,是广播剧能够感染人、教育人的关键所在。
三、探索和创新广播剧艺术表现形式,是振兴广播剧的必由之路
广播剧对时代的疏离不仅仅表现在题材和主题的开拓上,而且也表现在艺术表现形式和技巧的保守和陈旧上。互联网的出现对人们的思维方式产生了重要影响,互联网所呈现的互动性、即时性、多媒体的表现特点进一步强化了人们的自我意识、参与意识和日常审美意识。自然本真的表演能够拉近演出者和受众之间的距离,开放式的结构则更容易吸引受众的参与和想象,而各种艺术表现手段的应用无疑又满足了受众多方面的审美趣味和要求。另外,新媒体在传播内容上表现出的碎片化、庸常化的特征对人们的审美习惯也产生了重要影响,人们的审美越来越追求视觉化效果,节奏越来越快,篇幅越来越短。相比之下,近些年来,广播剧在创作上还基本上沿袭着几十年的戏剧美学的传统,既缺乏自身创新的能力,又没有向新媒体学习的动力,在孤芳自赏、自娱自乐中逐渐脱节于时代,脱节于人们的审美要求。因此广播剧要想振兴,必须在更新创作理念,向其他艺术学习表现技巧,充分利用最新技术上下功夫。
1、用现代艺术观念指导广播剧创作。艺术观念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更新,艺术创作必须跟上时代的变化,特别是受众的审美趣味的变化。广播剧是想象的艺术,“广播剧的艺术家,给听众留下广阔的天地,使听众参与了创作。听众是广播剧的创作者”[3]。新媒体的出现不但不对广播剧构成威胁,相反,倒是为广播剧的振兴开辟了广阔的空间。广播剧在创作上应该充分借鉴和吸收新媒体的互动、开放的特性,在给听众提供更大的想象空间上下功夫,把广播剧做成一个作者和听众共同参与和创造的艺术,让受众在开放的作品中领略广播剧艺术的魅力。
2、向其它艺术学习和借鉴表现技巧。一是要向新媒体学习。当广播剧与其媒介属性分离后,新媒体也就成了广播剧传播的一个可能的媒介和平台,因此广播剧完全可以采用新媒体的手段和技巧来丰富自己的创作,而为了适应新媒体的特点,广播剧在剧情设置、结构组织上都应该有所创新。二是要向电影艺术学习。这不仅仅是指可以大胆借鉴电影艺术的一些表现手法,更是要学习电影艺术的开放姿态,对各种艺术技巧采取一种大胆尝试,兼收并蓄的态度。比如DV拍摄,“伪纪录片”拍摄等等,每一次技巧上的创新都使电影艺术增添了一份生命力,丰富了人们的审美要求。其实,类似的手法未尝不可以借鉴到广播剧中,即使技巧不可学习,但其思路还是有启发意义的。广播剧完全可以从广播的其它传播形式、节目形态中借鉴表达技巧,比如从新闻节目中学习借鉴纪实风格,与电影艺术的“伪纪录片”技巧如出一辙。
3、用新技术丰富广播剧的表现力。广播录音和播出技术已经发展到数字化时代,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声音更加清晰的问题,而且是越来越能够实现对声音的空间感的真实再现。在单声道甚或立体声时代,想完全还原声音的空间真实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今天,技术上已经不存在这样的难题,5.1声道,甚至最高可以达到9.1声道的录放技术使声音空间真实的表现力大大增强了。技术的进步必然会推动艺术创作的发展。可惜的是,目前广播剧在技术上的自觉似乎还很不够。用技术的发展成果来丰富艺术表现技巧应该成为广播剧未来创作严肃思考的一个问题,技术应该成为推动广播剧发展的一个主要动力。
四、树立广播剧创作的精品意识,是广播剧振兴的根本保证
即使仅仅从市场的角度讲,广播剧生产也必须树立起牢固的精品意识,因为不合格的产品是没有市场的,甚至不优秀的作品都没有出路。相反,只有不存在销路问题,不进入交换和流通的产品才不存在质量问题。所以,广播剧走向市场,或者说广播剧创作要市场化从这个意义上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市场并不是万能的,市场上有成功者,更有血本无归的失败者,所以市场化绝不是广播剧起死回生的良方,在这个残酷的市场上,广播剧最终走向何方还是取决于自身的内因,取决于它能不能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市场化道路。在这方面,广播剧界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和理性。
首先、在广播剧创作上不能急功近利。急功近利必然粗制滥造。精品广播剧的第一个含义应该是具有广播剧独特审美特征的艺术作品,如果偏离了这一点,就存在着可以被忽视和被取代的危险。丧失了自己个性的商品在市场上肯定是难以长久站稳脚跟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是精品。令人担忧的是,在整个社会都很浮躁的局面下,广播剧创作也很难脱俗。本来广播剧本身的艺术理念就很薄弱,缺少明确性,在市场利益,生存压迫的双重挤压下,许多创作者来不及、也不想去对广播剧的艺术本质进行深入的思考,急功近利、粗制滥造,更不用说仅仅为了评奖而专门生产一些只为讨好评委、讨好评奖标准的作品,这种做法也许会暂时取得效果,但长此以往只能是自吞苦果。
其次,不能简单机械地理解市场化。实事求是地讲,广播剧市场不是成熟不成熟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的问题。广播剧在投入和产出的严重不平衡,传播渠道的狭窄,使得到今天为止也没有形成一个广播剧交换和买卖的市场。所以,如果让广播剧走电视剧式的市场化道路模式,无疑是死路一条。广播剧必须走一条符合自己特点的,具有自己特征的市场化道路。一是广播剧传播渠道的开拓。没有播出平台,就像商品没有销路,缺少了消费环节的商品是进入不了市场的,即使进入了也卖不出去。所以,广播剧开拓市场的第一步应该是打开销路。广播剧不能只是寄望于电台播出,依赖于广播电台之间的交换和买卖,而应该采取多渠道发行的方式和途径。比如前面提到的,发售CD、上网下载、手机接收等等,广播剧必须先培育出一个消费市场来,否则单靠一个广播电台,市场太受限制,疲顿萎缩是这个市场可能的未来。如果有一天不评奖了,恐怕这个市场也就不存在了,那时广播剧可真要灭亡了。其次是创新多种赢利模式。在现有体制下,广播剧基本上都没有赢利的,处于一种赔本赚“吆喝”(获奖)的状态。与电视相比,广播剧的投入可以说很少,但与广播其它节目相比,广播剧投入又不可谓不巨大,而广播剧获利方式和效果却极差,只靠播出根本就收不回成本。因为其主要的赢利模式除了直接售卖(价格极低)外,剩下的基本就是靠广告投入,不管是贴片广告还是售卖栏目广告时间,广播剧对广告商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吸引力。但是,广播剧低投入的特点却可以给我们一个启示:广播剧没有贴片广告,为什么不能倒过来,把广播剧作为其它艺术的“贴片广告”呢?比如,日本动漫界就实行一种做法,在播出一部动漫作品之前,为了测试其可能的市场前景或是进行宣传推广,一般都推出一部同样题材的广播剧投入市场。相对于动辄投入几千万、上亿元的动漫和电影、电视剧而言,以极低的投入推出一部广播剧(预告片)是非常精明的市场行为。而这笔投入对于广播剧制作来讲却可能蔚为可观,这样广播剧不但有了广阔的题材,而且有了充足的资金保证。这种捆绑式销售对广播剧的发展不失为一种可行的路径。
最后,必须加强对广播剧的理论研究。精品的生产除了需要制作者的技术水平和工作态度的保证外,更重要的是有一个生产标准,否则用什么来判断商品是精品还是次品?仅就目前来讲,广播剧的研究还相当薄弱,理论上还少有建树,这是与广播剧创作的历史不相符的。实践需要理论来指导,缺少了强有力的理论的支持的实践也可能会出精品,但更可能出次品。现在广播剧界最需要的是足以作为创作实践指导思想和美学追求的广播剧理论,否则广播剧很难走出低谷,更别说再创辉煌了。但与广播剧创作相比,广播剧理论研究更不容乐观,这也许应该是当前广播剧人更大的焦虑所在。广播剧理论需要自觉,广播剧人更需要自觉地去对创作实践进行总结,对广播剧理论进行系统的研究,而这需要讨论平台的建设,需要理论环境的改善,而可能的愿景并不乐观,广播剧的振兴任重而道远,孤独前行也许是所有广播剧人未来的命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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