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杨树华印象　　

　　杨树华先生是上海电台广播剧组的资深音乐编辑。作为广播界的一名元老级人物，几十年来，他可谓作品丰厚、获奖无数。在电台里，同事们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为“杨大师”，我当然也是。因为和杨先生在一起制作广播剧的工作关系，我有机会走近“杨大师”，无需我来评价他的音乐成就，只想谈谈我所了解的杨树华先生。

　　我觉得，生活中的“杨大师”为人诚恳，但行事低调，非常不喜欢凑热闹和应酬，话语不多。沉默是金，和其他钻研业务的专业人士一样，他喜欢把全部精力都花费在自己的专业上，对音乐音响技术永远不断孜孜追求完美的境界。在这方面，他是一个绝对的超级音乐fans。说实话，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拥有多少张唱片，建立了多少个音响资料库，但我知道他为了一小段配乐，事先要花很久时间准备，翻找很多音乐资料。在进棚合成之前，我的音乐方案要提前做好，必须留给他充分的时间准备，哪怕是一部再普通不过的剧集，他都是一丝不苟地去对待。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就是这样，在戏外做足功夫，绝对不马虎。记得第一次我进棚合成的时候，我要改一段音乐，杨先生马上对我说：“进了棚，一切都不要说。没进棚，什么都好说”。录音棚、合成间对于杨先生来说，是个非常神圣的空间，必须全身心投入才能做好作品，他不允许没有准备好就进棚工作，这种工作态度使我这个后辈受益非浅。

　　不过，杨先生工作起来严谨忘我，并不是说他是个苦行僧，相反，杨先生很会享受工作带来的乐趣，他会为自己泡上一杯香浓的咖啡，默默的抽上一只烟，坐在宽大的音频工作站台前，每天这样静静地开始他的精神之旅…我想，这种乐趣来源于他对音乐本身的热爱和执著，正是有着这份追求，杨先生才会没完没了地摆弄着他的音响宝贝，一遍又一遍地琢磨着音频工作站，就像女孩子喜欢服装和化妆品一样。他对任何优质音响配件、电脑软件都珍爱有加，仿佛它们都是可爱的小生命，经常看见他和搞技术的小伙子凑在一起，美滋滋地谈着最新电脑行情，偏偏我在这方面是只可怜的菜鸟，只能远观。记得我打算去买电脑，杨先生特意追到电梯门口，喊住我，反复告诫我怎么也要买奔4的电脑，知道我买了后，他嘿嘿笑了，后来我要去买Sony的移动硬盘，因为觉得贵了点，就没听他的劝告买内存128mb的，而是买了64mb的那种，他知道了遗憾地叹了口气…广播剧是艺术和技术的一种结合体，而技术首先是艺术质量的绝对保证，杨先生非常清楚这点，他当然不能也不会像导演、演员那样感性地思维方式去对待作品，而是以自己的技术方式来追求美、感受美。

　　在我眼里，杨先生不仅仅是个搞技术的，他热爱音乐，喜欢阅读、酷爱摄影，对摄影的爱好丝毫不亚于音乐。如果和同事们外出旅游，他从来不会和人搅和在一起拍到此一游，而是一个人另辟蹊径，独自去享受自然，捕捉镜头，体会风俗人情。记得有回在海南三亚街头，我们几个同事分头逛街，回头碰到杨先生，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做的煤油灯，非常别致，可以做个不俗的装饰品，我们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打哪淘来的？他手一指，就在街边一间我们逛过的小杂货铺里，这种本事就像他去淘绝版的音乐唱片一样，需要一双发现独特的眼睛。

　　有人觉得，杨先生有脾气，不好相处。杨先生虽然不爱和人多罗嗦，但其实和他熟了，觉得他人挺随和的。我有时和他聊聊，杨先生兴趣所至都不会拒绝。有一次，我看了部描写低音大提琴家杜普蕾的传记电影，很喜欢，就和杨先生说起，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告诉我很多关于杜普蕾的轶事，由此我也知道杨先生很敬重那些率性敏感的天才艺术家。率性耿直，我想这个词也能用来形容杨先生的为人个性。对于不喜欢的事情，他会很直接地说出来，不忌脸面、不绕弯子、不讨好人情。有什么问题，你就和他争个明白好了。不过，他一旦坚持，是很难改变的，甚至有点顽固。我想，这或许是天性，或许还是音乐本身对杨先生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音乐不就是一种人类灵魂最率性的表达吗？

　　我想，杨先生不喜欢别人把焦点放在他身上，而是希望通过作品来了解他。他作品无数，因为我进台时间短，接触到的作品很有限，我个人以为《走进罗布泊》、《捉刀人》、《去年的树》、《嫁给了公家人》、《汽车人》等作品，大气又精致，体现了杨树华先生对现代音响技术的完美追求，而现在还在继续演播的大型系列广播剧《刑警803》，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对通俗广播剧的音响技术的思考。杨先生自己有一部很喜欢的作品《无言的歌》，他对广播剧音乐音响事业的孜孜追求，正恰似这部作品的名字，沉默是金。

                                                                上海电台文艺频率 徐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