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画师9个月画出慈禧 究竟有哪些奇怪要求?

美国画家凯瑟琳卡尔绘制的慈禧太后油画像之一。

　　1904年的圣路易斯世博会是中国首次以官方形式率商民正式参展的博览会，中国参展的艺术品中有一件特殊的展品——由美国女画家凯瑟琳卡尔（Cathleen Carl）绘制的慈禧太后油画像。

　　画像中，慈禧太后身穿冬季朝袍，披一件珠翠披肩，头上装点着珠宝环佩。画面背景为是一座屏风，左右各竖着一柄孔雀掌扇，宝座两侧的华丽陈设也被绘入画中。整幅画像宽6英尺，长10英尺，上方写着“大清国慈禧皇太后”字样的题款，两侧框架精雕万寿花纹。

　　在圣路易斯世博会上，为了观看画像而来的参观者人头攒动。几乎对于所有外国人来说，这位东方国度的实际统治者是一个谜，而对于当时的中国而言，这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打破了中国封建王朝的皇家纪录。

　　慈禧粉丝牵线

　　慈禧本人曾说过：“只要我活着，总不许学外国。”但正是同一个慈禧，却请来了美国画家凯瑟琳卡尔为她画像，还将画像送往圣路易斯，让洋人们“瞻仰圣容”。

　　劝服这个固执的太后，美国公使夫人苏珊康格起了决定性作用。

　　当时慈禧太后在西方人中的名声并不好，她是一个全世界都在议论的“残酷而又无情的暴君、令人感到棘手的老太后”，一些漫画更是将她画得极为讽刺夸张。作为慈禧崇拜者的康格夫人对此非常不满，于是她产生了将慈禧画像送往圣路易斯博览会展出的主意。在给女儿的信中，康格夫人写道：“好几个月以来，我对报上那些有关皇太后陛下的可怕的、不公平的漫画一直很气愤，同时越来越希望能让全世界看到她较为真实的形象。我想到了请求皇太后陛下准许与她讨论关于为她画肖像的事。”

　　对于康格夫人的好意，慈禧太后一开始并不在意。按照中国古代的习俗，人死后才画像以供后世子孙祭祀之用。面对康格夫人的提议，慈禧太后难免“面现惶恐之容”。但康格夫人依然坚持，她游说慈禧称，欧洲各国首脑的画像都在世博会上展出，其中包括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还说如果慈禧太后的画像在那流传，会非常有利于纠正外国人对她的错误印象。闻此言，慈禧太后才答应和庆亲王商量商量再说。

　　就在康格夫人以为画像就此搁浅时，从颐和园内传来了好消息，慈禧太后同意邀请卡尔小姐进京为她画像。

　　4幅画像绘了9个月

　　凯瑟琳卡尔是当时中国海关税务司官员科尔乐的姐姐，曾在法国学习油画多年，擅长人物肖像。受康格夫人的推荐，她成了慈禧太后的画师。起先，慈禧太后只允许凯瑟琳卡尔画两次，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成为“模特”后的慈禧竟一发不可收拾，凯瑟琳卡尔整整画了9个月。

　　这位美国女画家的礼貌谈吐令慈禧相当满意，慈禧和宫里人亲切地按照音译，叫她“柯姑娘”。在慈禧太后身边的9个月中，柯姑娘一共为太后绘制了4幅画像，其中一幅被送往圣路易斯世博会。

　　在凯瑟琳卡尔所著的《禁苑黄昏——一个美国女画师眼中的慈禧太后》一书中，她详细记载了为慈禧画像的9个月中的各种见闻。

　　1903年8月5日清晨，柯姑娘乘坐的两轮轻便马车驶入了颐和园，她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慈禧太后。穿着明黄色的华丽长袍，以金、玉、珍珠装饰，尽管慈禧尽力装扮，以求在画像中更加好看，但柯姑娘的绘画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她的“模特”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唯我独尊、没听过一句反对声的最高统治者。

　　还没开始画，慈禧便提出了她的第一个要求：肖像一定要大！即便是生长在自由国度中的丹青女史也无法反驳太后的意见，不遵循这第一个要求，对方很可能就不会愿意摆姿势。柯姑娘舍弃了从小幅习作开始绘画的习惯，她知道，为中国太后画像是多么难得。

　　在老太后神秘莫测的目光注视下，柯姑娘用颤抖的手，在慈禧平生第一幅肖像画布上落下了第一笔。此时，公主、女官以及大太监和侍从们鸦雀无声地站在四周，专心地凝视着凯瑟琳卡尔的每一个动作，如同正在举行一场无比庄重的仪式。

　　画像被一路“恭迎”

　　1904年4月19日早晨，肖像终于完成，并被放进了一个特大的画框，画框由慈禧亲自设计，全部使用稀有的樟木制成，顶上是双龙抢夺带“寿”字的“火珠”，两边则精心雕刻着表示“万寿无疆”的图案和相关字句。

　　同日，慈禧太后向各国公使夫人和一等秘书夫人发放请帖，邀请她们在“吉时”来宫里“瞻仰美利坚画师所绘之皇太后陛下圣容”。而高品级的王公贵族们则被传唤在第二天进宫看画。

　　慈禧太后的画像显然得到了一致的赞美，太后听到有关她肖像的评论后非常高兴，于是她又决定恩准几位高官大员的请求，允许另一些官员瞻仰圣容。为此，肖像又被送到了外务部。等到全北京达到一定品级并能受此殊荣的官员全都瞻仰过以后，画像终于登上了前往圣路易斯的火车。

　　慈禧的肖像被放进了一只衬着缎子的樟木箱里，上面盖着明黄色的绸缎，肖像的基座也装在一个同样的箱子里，每一只箱子都带有漂亮的青铜把手和圆形巨锁。在两只箱子外面，又套上了另一只大箱子，这只箱子也同样是明黄色衬里。运送装有肖像的货箱的，是一节用红黄色的绸花彩精心装点的扁平货车车厢，车厢上蒙着绘有双龙的黄布。

　　更为隆重的是，因为觉得普通铁轨枕木运送太后的肖像显得不恭敬，官员们还在从外务部到前门外的车站间铺设了一段专用铁轨。最后，穿着盛装的官员们将“圣容”送到车站，肃立着眼看它踏上去圣路易斯的漫漫长路。

　　运送“圣容”的专列抵达天津时，当时的直隶总督率领全体僚属前来迎接。慈禧肖像在当地被极为隆重地搬上了开往上海的轮船。在上海，“圣容”受到了与在天津同样正式且规模盛大的接待，两江总督和全体属员都到轮船边恭迎，将它转上一艘开往旧金山的太平洋邮轮。

　　从北京，到天津，到上海，再到旧金山，一路上“圣容”都有官员和随从护送。抵达旧金山后，一节专门的车厢将它运往圣路易斯。皇室特使、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在圣路易斯世博会的私人代表贝子溥伦正恭候肖像到来。

　　1904年6月19日下午，层层织锦被掀开，画像的“揭幕礼”完成了。几天之后，肖像正式对公众开放，从那一刻起，它的“神圣”光环才真正退去，变得和其他肖像画一样，能接受任何人的大胆注视和评头论足。

　　圣路易斯世博会结束时，驻华盛顿的中国公使馆派出了一个代表团将画运往华盛顿。由于慈禧太后认定这是送给美国最好的礼物，于是，美国也就因此收到了有史以来中国统治者的第一幅肖像。在华盛顿，时任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在白宫举行了盛大的典礼，接受了画像。从此，这幅有着非凡经历的慈禧肖像便被美国国家博物馆收藏。

　　世博历史之谜

　　给慈禧作画不容易，

　　她提出了哪些奇怪的要求？

　　随着慈禧对于油画肖像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在为画像摆姿势时，她常常会感叹，如果能找一个人代替自己摆姿势，自己便能够看到画像如何逐渐成形的了。在整个绘画的过程中，作为“模特”的慈禧很不配合，老太后的想法决定一切，这使画师凯瑟琳卡尔（被慈禧称作“柯姑娘”）的创作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很多时候甚至无所适从。

　　老太后摆姿势的时间少之又少，她还常常心血来潮，随时要更换珠宝或背景摆设，为此，柯姑娘不得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修改上。不懂得虚实相间，慈禧总是要求必须将服饰上的每一条花纹、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地反映在画布上；不了解明暗搭配将会带来的立体感，她提出画面不能有阴影，只能有微乎其微的透视；不清楚油画的特点，她命令每样东西的颜色都必须涂抹均匀，直到失去凹凸感和生动的效果。

　　原以为能做一件别具一格的事情，但柯姑娘很快发现，自己被传统和成规牢牢束缚住了。不再对工作充满刚开始的那种热情，美国女画家感到头痛连连，内心的反抗无比激烈，她不得不花很大的劲才安下心来，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

　　有一次，柯姑娘希望太后能把手的姿势换一换，但慈禧却说她不能这么做。于是柯姑娘只能用汉语说自己不喜欢她的手这么放。“可我喜欢这么放。”慈禧回答道，她用一种好笑而又惊讶的神情看着女画家，深深诧异自己所喜欢的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结果，慈禧太后的手仍然“这么”放着，柯姑娘也只好就“这么”开始画。

　　皇宫中许多传统的规矩也时常让这位美国姑娘啼笑皆非。由于没有画大肖像需要的画架，柯姑娘便画出图样，让宫中的木匠制作专门的画架。然而，当太监们发现柯姑娘使用宫内制作的画架非常合适时，居然马上另外复制了5个一模一样的画架。“这是干什么？” 凯瑟琳卡尔大惑不解。太监们告诉她，太后制作的每件东西都是一样6个。

　　最后，慈禧太后甚至提出，肖像的完成时间必须在1904年4月19日4点之前，因为这是参考了历本后确定的“吉时”。柯姑娘只得服从太后“懿旨”，答应在“吉时”前完成画像。

　　【 世博会历史榜 】慈禧太后油画像

　　在1904年的圣路易斯世博会上，中国官方首次参展，展品中包括由美国女画家凯瑟琳卡尔（Cathleen Carl）绘制的慈禧太后油画像。世博会后，这幅画像被赠与美国，并由美国国家博物馆收藏。东方早报世博记者 陶宁宁

责编：朱虹 来源：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