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广西人民广播电台广播剧的制作人,能参加广播剧制作人培训班跟各位同仁相聚一堂,再次感受到广播剧研究会——我们广播剧人“精神家园”的温馨、温情和温暖,我非常高兴。借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也向大家汇报一下10多年来自己制作广播剧的一点体会。
应该说,广播剧制作人的行当是由改革开放后广播剧制作模式多元化,编辑人员原本的工作内涵得到扩充、扩展衍变而来的,直到近几年才慢慢明晰、明确,从而被业内人士认可,把制作人这项工作从已边缘化了的编辑工作中分离出来。今天,这个行当被明确地认可,我们倍感欣慰!这是中国广播剧界的一大幸事,它是包括在座的各位广播剧同仁和所有为广播剧事业付出过和正在付出着的人们孜孜不倦努力的结果,是我国广播剧发展到今天的必然产物,也是我们事业成熟的一个标志。说起来,各台有各台发展的路子,各人也有各人不同的制作经历。10多年前,我担任制作人的工作一开始完全是被逼出来的。
一、为什么要做——“逼上梁山”
广西的广播剧创作经历“文革”的空白以后,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春风中复苏,曾经显露过旺盛的势头。据不完全统计,1979年至1995年这16年间,广西制作广播剧80多部。虽然当时录制水平不高,属于粗放型,但其中也不乏有获得全国优秀广播剧奖的优秀剧目。但是,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我台出现广播剧创作人才流失状况,加上生产成本提高以及广播剧听众市场萎缩,广播剧创作跌到了历史低谷。与此同时,广西广播剧生产出现多元化格局。广播界外人士为了拿大奖,开始把目光投向资金投入相对不多、电台创作力量相对薄弱的广播剧,以较强实力创作出有竞争力的作品,使本属于电台工作组成部分的我台广播剧创作陷入尴尬局面,面临极大挑战。
在严峻的现实面前,我们结合新组建的创作队伍实际,调整思路,实行台内与台外、区内与区外相结合创作广播剧“两条腿走路”的方针。一方面,对创作人员进行培训。尤其是参加了1999年和2001年两届中国广播剧研究会举办的广播剧业务培训班,培养本台创作人员,并采取集约型经营方略,强化精品意识,逐步提升剧本质量;另一方面,在局、台领导支持下,走出大门,另辟蹊径,寻找“外援”,以求把路子走宽。我们按照“两条腿走路”的思路制作的第一部广播剧,是表现抗洪英雄李向群事迹的《永远的深情》。1999年初,我接到自治区广电局艺术处的电话:“可不可以搞一个李向群的广播剧,资金上我们局里支持一点,你们台出一点……”这不正是我们要“借”的“东风”吗?!于是,请“外援”写李向群便成为我台广播剧创作实施精品战略的第一次尝试;“两条腿走路”创作广播剧这才终于艰难地迈出了另一条“腿”。鉴于制作这个“命题作文”剧作的难度,我台创作人员都有畏难情绪。为了不坐失良机,当时主持文艺中心工作不久的我便担当起了制作人的责任。
为了物色合适的编剧,我先后联系区内区外剧作家不下十位,但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就在这个时候,我通过朋友找到了瞿新华。瞿新华当时在上海东方电视台担任电视剧制作主管。那时我还不认识他,连面都没见过,只听说过此人,看过和听过此人的广播剧作品。听人介绍他的情况后我便打电话与他联系,直到他终于答应写这个戏。瞿新华创作的《永远的深情》,是以一位女作家梦访抗洪英雄李向群,向英雄讲述英雄自己事迹的手法,艺术地再现李向群这位新时期平凡而伟大的英雄战士形象。这部戏后来获了大奖,专家对它的评价是,其意义在于对英模题材的创作有了突破。成功录制的这部戏成为我台突破瓶颈制约,拓宽发展空间的一部标志性作品。
二、怎么做的——“摸着石头过河”
我制作广播剧的这个“第一次”可以说是幸运的——在恰当的时机,找到了恰当的创作人选和合适的创作题材。第二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第二次选的是历史题材,反映唐代柳宗元在广西柳州锐意改革、平税释奴,把生命最后的作为留给柳州,使百姓获福的故事。选题确定后,我研读了将要邀请的那位编剧曾经创作的历史剧作品,感觉不错,这才与对方联系,而对方对柳宗元情有独钟,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这样两相投缘,一拍即合。但是,一部好作品常常是改出来的。这部后来入选《中国广播剧精品选》的《柳州刺史柳宗元》也不例外,经过专家论证后,编剧对这部关照现实的剧里“戏说”的部分进行了一番较大的修改,历时两年才“出笼”,荣获的大奖来之不易。
我感觉,初涉此道者应像打仗一样,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从宏观上来说,我们是“从战争中学习战争”。首先,你做的这件事要得到领导的重视和支持。支持,常常建立在对作为制作人的你信任的基础上;信任,又来自于你有较强的责任心和工作能力。毕竟是“一个人打天下”的活儿,是一项从未干过的事情,事关重大,举足轻重,成败在此一举。其次,你应当知晓广播剧艺术创作规律,了解录制中的各个流程。再次,如果经受过一定的生活淬炼和有电台工作经验的积累,将更有利于你工作的开展,正所谓“功夫在诗外”,厚积而薄发。
从微观上来说,似应抓三个关节点:一是选题,二是沟通,三是改本。
选题。选题一般通过三种途径获得。第一,浏览包括报刊和网上资料获取,从中遴选;第二,有的人生活积累多一些,只要在状态上极易萌发创作灵感,可供选择的题材会不断在他脑子里闪现,那下一部要做的戏就在其中了;第三,做“命题作文”。这常常是根据出资方意图做的。即便如此,也不是没有在艺术上突破的可能。比如,我台录制的《永远的深情》、《走出草地的小红军》等“命题作文”就有着较强的艺术性。
沟通。在发出创作邀请之初,制作人应与编剧充分沟通,把创作意图明白无误地告知编剧,让其吃透精神;采访、采风之后,编剧通过创作的最初阶段进入具体的构思。动笔之前,制作人与编剧在创作状态下又一次进行沟通——前提仍然是制作人少提条条框框,事关原则和不合情理的问题及早提出。通过互动、切磋,提炼主题理清思路认可框架。当然,编剧个人风格各有不同,有的愿意沟通希望事半功倍;有的无需更多沟通初稿出来已是八九不离十;而有的应当沟通却不情愿你也得主动沟通,以防他偏离要求,把“生米煮成熟饭”,那就加大了剧本修改的难度了。
改本。修改剧本是一个戏的重中之重。都说“剧本是改出来的”,可编剧最怕改剧本,怕的是被推倒了重起“炉灶”;制作人也怕修改剧本,怕的是编剧改不出来或者撂挑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不是合同能解决的,那你这个戏就成“烂尾楼”了,然而资金已经投入,你怎么向出资方交待?最基本的办法只有“做工作”。第一,对初稿进行论证,听取专家和出资方等权威部门的意见,再由你去粗取精地进行综合整理,并对其中相佐的意见通过分析择其善者而用之,形成修改方案;第二,做编剧的工作。一是思想工作,二是如何下手改本子的工作。当一部作品必须推倒重来而编剧抵触情绪较大时,你可以找来你的朋友跟他坐下来,聊本子、谈设想、出主意,为他鼓劲加油;第三,进一步提供相关线索和材料,帮助回忆、消化曾到实地采访时获取的素材进行重新构思,想方设法激发编剧的创作热情,帮助他重建自信心,全力协助他进入状态,从而完成修改任务。这项工作十分艰苦,需要耐心、细致地去做。《瓦氏夫人》、《情洒邕江》和《举杠铃的孩子们》都是这样做成功的。尤其是被推倒重写的《举杠铃的孩子们》,通过做工作和观摩北京奥运会比赛,重新点燃编剧的创作激情,使这部“脱胎换骨”的戏受到听众的喜爱而获了奖。
另外,有的戏制作时根据地域特色需要增加“包装”环节。广西少数民族众多,有些题材的作品从音乐到音响都应适当点染民族色彩。比如录制《瓦氏夫人》时,除了挑选或采录民歌音乐素材提供给曲作者做音乐创作的依据,我还按照剧本要求组录和采录当地民歌手的演唱以及牛角号、羊角号和铜鼓的音响提供给制作人员。经过这样的“包装”,你的文化产品才会呈现出特有的地域色彩,才符合故事发生地的历史环境和民间习俗而为听众所认可和喜爱。如果想做一部“留得下来”的作品,除了有一个过硬的本子,在制作细节上还应着眼于贴近生活贴近听众,使之生动感人,如此才能常听常新、久播而不衰。
三、感受如何——“痛并快乐着”
自从放开眼界、另辟蹊径之后,我台广播剧创作的选题已从原来的“我能够写什么题材就写什么题材”,扩展到“我需要什么样的题材作品就创作什么样的题材作品”的广阔领域。如果不走出去请进来,像《永远的深情》《柳州刺史柳宗元》《瓦氏夫人》《大地的思念》等创作难度极大而广西听众又十分喜爱的作品的创作完成,是很难想象的。思路的转变,使我台以各地电台和全国广播剧创作的共享资源为依托,能够比较便利地借助行业力量,化劣势为优势,化被动为主动,化不利为有利,实行强强联手,资源整合,优势互补,迎接挑战,重拾话语权。正因为这些年走了一条多元发展的道路,我们才录制出一批在全国有影响的作品,繁荣了广播剧创作,推动了广西广播剧的进步。
但是,在制作这些戏漫长的过程里,个中甘苦也许很少为人知晓。所以,从事制作人这项工作应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要以为找到所谓的“外援”一部好戏就到手了——偶尔到来的幸运毕竟是幸运,哪怕是合作多年的作者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将来你肯定会碰到很多困难,但千万别因此而气馁,应当迎难而上,因为苦与乐常常结伴而行。我有这样的体验:每当遇到困难时我会痛下决心:“这应该是自己做的最后一部戏了!”因为每一部戏都花费太多的心血,这么拼命值得吗?结果,我是做完这一部,又接着做了下一部;下一部又碰到同样的问题时我又埋怨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然后,做完了接着再做……我就像穿上了有着无形魔力的“红舞鞋”停不下来了!这应该就是广播剧制作的魅力所在。因为生正逢时,我珍惜制作每一部戏的机会;因为每一次都不重复自己,我也享受了制作中的快乐;因为每一次都试图向更高的艺术境界迈进充满自我挑战的刺激,我内心充满了活力!所以,就为这个,我会继续“痛并快乐着”!